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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断春水楼里,白天最早的表演怎么也要到巳时初才开始,而晚上客人多的时候又会热闹到几近子时,因此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不是早起的主儿。可今天一大早,红绡的房间便有了动静,秦妈妈在楼下看红绡三不五时的出来看一圈,还以为今天会来什么大人物。
其实说起来,红绡昨儿晚上一宿都没睡踏实。厉娆儿昨儿下午的时候给她捎了信儿,说是筝哥哥从萧关回来了,人好好的,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重伤,让她放心。
厉娆儿虽然话是带到了,可红绡没见上心上人一面,总归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踏实。她知道她的筝哥每次任务回来,一定是要去药庐见他弟弟小笳的,因此她便也没有心急的着人去找他过来。更何况筝哥素来不喜这种红粉烟花之地,除非必要,他是不会主动过来的。可纵使这样,红绡心里头还是存了一丝念想,希望这一次筝哥看了小笳之后也能主动过来见见她。
红绡从很早开始就喜欢阿筝了。一开始她很弱小的时候,是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的依赖,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成现在的筝老大,心里头最开始的依赖便渐渐的化成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自打她被主上派来这梦断春水楼,男人表面上光鲜而私下里龌龊的样子她看的多了。再道貌岸然的人,三两个美人在怀、几杯黄汤下肚,也都渐渐漏了马脚。这些事情看的越多,她就越发觉得阿筝是个简单纯粹内外如一的人。他有他自己的原则,即便是身处修罗殿这个身不由己的地方,有些事情,他却还是极力坚持着。所以有些时候,红绡甚至觉得,除了容貌和身形不再是孩童的样子,除了他的武功已臻化境,这个已经是修罗殿第一杀手的人,和二十年前那个将她和小笳保护在背后的阿筝没有什么太多变化。
红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屋里头溜达出来了。楼下的秦妈妈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上得楼来特意问了句:“姑娘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上头要有什么大人物过来?可否需要我去准备些什么?或是让六子他们出去置办置办?”
红绡被她问的有些心烦,一个眼神过去,秦妈妈便噤了声。
秦妈妈在梦断春水楼摸爬滚打着做事也有些年头了。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她一个小小鸨母没权利知道。红绡名义上是头牌,归着她管,可实际上,自己却连她手下的喽啰都算不上,就连厉娆儿那个小丫头在红绡面前,都比自己得势些。
红绡见秦妈妈停了聒噪,立在一旁听吩咐的样子,更是看不过眼,因此便随意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了句:“没什么事,只不过有些心烦,你有功夫在我身边立着,还是做你的事去吧。”
说罢又一步一顾盼的回房间去了。
秦妈妈这厢摸不清红绡的心思,再加上她一腔热情贴了红绡的冷屁股,心里头也有些不大乐意,因此见着别个谁都是一副臭脸。心里头正数落呢,就看见那个罪籍的丫头绮罗一大早的便满腹心事的在和看大门的龟公六子说话。
本来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秦妈妈前脚刚得了数落,心里头正是不痛快的时候,见着俩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心里头便窜起了一股火,捏着嗓子吼了句:“绮罗你个小蹄子,大早上的不在房里头呆着跑门口做什么?别以为你巴上两个公子哥就能翘尾巴了。我告诉你,就算是那两位公子爷真看上了你,万岁爷不下大赦圣旨,你一辈子也出不去这楼子!所以你也少起那些个偏门左道的心思。”
秦妈妈说罢见绮罗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便又嚷了一句,“傻站着干嘛?还不老实儿的回去准备一会儿的歌舞!个懒骨头,赔钱货,不能替老娘赚卖身银子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多做些事情补了这损失。成天除了吃喝睡就是拿本什么书在那里伤春悲秋,还以为自己是王府里的大小姐呢?”
秦妈妈这个架势,绮罗自知是出不去了,此刻也只能先回房间再做打算。
其实自那日两位公子走后,她便一直在心里头纠结要不要赌上这一回。她知道自己自打娘胎里就带了罪,没有特殊情况是出不得楼子的,可她心里头一直都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只能窝在这个风月场里头,直到老死也脱不开罪臣之女的禁锢。
小的时候,她阿娘为了安全考虑便想过毁了那证明曾经身份的环,是她一直没有让她娘这么做。从小听她阿娘讲起在王府时候的事情,她总是十分的向往。不仅是锦衣食高楼广厦,比起这些,她更向往的是她阿娘曾经的自由和无忧。如今留着这半块环,无非是留个念想,留一条出路。若是以后有什么契机,这半块环,说不定就会将自己从这窑子里头带出去。
有时候,她心里头也会有恨,恨阿娘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恨自己必须学会这梦断春水楼里的生存之道。恨的急了,她便会在心里头偷偷的想,若是她的父亲没有造反,那她现在还是王府里无忧无虑的小小姐;又或是,他父亲劼王若是当年造反成功了,那她便是当朝公主,风光无限。可偏偏她父亲劼王殿下造反了,却失败了,无辜的她只能苟活于这个风月之地替她从没有见过面的父亲赎罪一辈子。
绮罗可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那两个公子的到来,正是她等待多时的契机,因此她思来想去矛盾纠结了几日,最终还是决定冒险赌上一把,若赌赢了,说不定有出去的希望,若是赌输了,最多无非是继续在梦断春水楼里头终老罢了。
这么一想,她的确没什么输不起的。现下最麻烦的,是如何才能再次见到那两位公子。此事她不能叫秦妈妈知道,可是若不通过秦妈妈,自己怕是出不了这楼子,这却是很伤脑筋。
秦妈妈自然不知绮罗肚子里的弯弯道。她骂了人出了气,此时心情也好上一些了。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开门迎客了,秦妈妈便准备着去张罗今日的歌舞表演去了。
再说红绡刚刚打发了秦妈妈回了房间,便看到上一刻钟还没人的房间立时多了个人。夜枭就那么随意的在她的茶桌前一坐,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敲着。他看见红绡进来了,连声寒暄也无,就那么说了句:“那天陆少白见的那个女人,叫过来我问些话。”
夜枭的嗓子较之前有些沙哑,红绡也没过多理会,只是撇了撇嘴,“你一连三次来我梦断春水楼,次次都是为着陆少白而来,怎么,是你对他有兴趣,还是上面对他有兴趣?”
夜枭眼也不抬,“不该问的别问。”
“陆少白的事与我无关,不问便不问。只不过这一段时间下来,我们也算有些交情,我这里有一件事,还想请枭爷帮帮忙。”
之前的事红绡不过是随口一问,见夜枭不说,她便不再深问,只是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地方。
“什么事?”
夜枭哑着嗓子问了句。
“我听人说,笳公子一直被主上放在你的药庐里。”
听了这话,夜枭难得的抬了眼,看着红绡说了句:“这件事算不得什么秘密,有什么话直接说,我不喜欢绕圈子。”
红绡绕到夜枭对面坐下,“好,枭爷直爽,我便直说了。笳公子身子不好,红绡想请枭爷帮忙,对笳公子多关照些。”
夜枭听了红绡的话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只是了然的嗤笑了句:“你这番心思,筝老大怕是未必知晓,就算是知晓……他若知道你求的人是我,也未必会领情。这般不讨巧的事,你又何必去做?”
“那是我的事。”
红绡自顾自的起了身,将房门打开了来,“枭爷不是想找陆公子见的那位姑娘吗?她叫绮罗,我这就叫她上来。”
夜枭见红绡的样子,是不想和他再说下去,便也识趣的说了句:“算了,她在哪间?我自己去找她好了。”
说罢竟也像不怕被别人看到一样,就那么从红绡的房间走了出来,被楼下的秦妈妈看了个正着。
秦妈妈知道这个戴面具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红绡房中凭空出现,就一定是上面派下来的大人物。因此见夜枭出来,连忙小跑着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这位大爷,可有什么需要?”
“找个房间,我要见绮罗。”
夜枭脚下不停,口中哑着嗓子说了句。
“是是,这位爷还请移步,我这就叫绮罗收拾好了过来见您。”
秦妈妈听了忙不迭的将夜枭领到了整个梦断春水楼最好的一处房间,另吩咐小丫头去叫绮罗过来。
却说之前绮罗被秦妈妈训斥了几句之后便回了房间,就在她纠结如何才能够再见到那两位公子的时候,却听到有姑娘过来同她说,叫她简单收拾收拾,去倚翠阁见一位贵人。
绮罗听了小丫头的话心中一喜,心里想着,莫不是那位陆公子去而复返?因此心里头着急,便只是草草的拾掇了一番,便和小丫头一前一后的去了倚翠阁。
等她进了屋子之后,才发现今日要见自己的这个人,并不是那日的两位公子之一,而是那个上次同陆公子二人有言语冲突的面具公子。她本想着用自己的环在陆公子面前赌上一把,可如今眼前人并不是陆公子,这便让她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做了。
红绡在二楼倚着栏杆往下看,自打绮罗进了房间,也就过了不到一刻钟,便和夜枭一前一后的出来了。二人出来之后,夜枭低头对秦妈妈说了句什么,便就这么大咧咧的将人带出了梦断春水楼。
上面要的人,秦妈妈自然不敢有所异议,当下也不管绮罗的罪籍之身终生不得离开这些个规矩了,殷勤的将二人送出了门,眼见着夜枭将绮罗带上了一辆早已经等在外面的马车,之后也没说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便绝尘而去了。
绮罗战战兢兢的坐在马车上,眼睛只盯着自己的交握的双手,手心里有些微微的冒着汗。对面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自从上了马车,便没再同她说过一句话。他不说,她也不敢多问,只能这么心怀忐忑的任这个陌生人把自己带到陌生的地方。
车上的窗帘垂着,这是绮罗第一次从梦断春水楼里出来,她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对面坐着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他一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可是整个人还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不敢轻易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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